【斑泉】爱-随风而逝

当换眼前夕的泉奈进入一个斑和宇智波一族被折断脊梁的未来世界，对兄长的忠诚将何去何从？

#

一线雪白，从深色的衣衫里露出来，并且不断晃动着，随着另一只不安分的手的动作。

泉奈木然地看着这一切。

坐在走廊上的两个人也发现了他，但不甚在意。虽说是坐，但看他们两个肢体|交|缠，严丝合缝的姿态，早已忘却了旁人的视线，只专心于彼此的身体。

斑姿态温驯地伏在柱间胸膛上，任凭对方撩起他的衣衫；柱间则穿着火影长袍，头发微乱，双手伸进斑的衣服里肆意玩弄，甚至长久地抚弄对方的后背，如同抚摸一只失去利爪翻开肚皮的猫。

……太荒唐了，这个世界。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的闹剧终于趋于停止。斑从柱间怀里起来，气喘吁吁，柱间漫不经心地理着衣服，在爱人额前印下深深一吻后站了起来，向呆立在原地的泉奈点了点头，就往门口走远了。

泉奈看着柱间：他还是老样子。不同于只有斑得以一见的消沉姿态，泉奈眼中的柱间，一直都是危险、强大、即使在最艰苦的战争中也不改意气风发的代名词。此时此刻也一样，在午后的阳光和暖风中，年轻的火影脊背笔挺，气势非凡，身上的火影袍在风中和树叶一起飘动，在金色阳光下愈发耀眼，难以逼视。

他回头看向宇智波斑。

斑的相貌未变，查克拉未变，就连泉奈来到这个世界时所给予他的拥抱也未变，但泉奈知道，在斑身上有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已经消亡，彻底土崩瓦解。

“怎么了，泉奈？”斑不再气喘吁吁，但脸上还染着淡淡的嫣红：“你生气了。”

“是的，哥哥。”泉奈回答。他慢慢地和斑一起坐下，但并不看他，只是闭着眼睛。

“我不明白。”斑笑起来，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从小你就会莫名其妙地难过，有时候偷偷躲着生闷气，叫你吃饭也不理，我要找你好半天，才把你从某一个角落里拎出来。”

“那个时候你经常哭得满脸是泪，连你弟弟都会笑话你，后来你好容易长大啦，找我发誓：‘要好好把话说出口，再也不生闷气，再也不偷偷流眼泪。’你也做到了，打仗的时候，一直在扶持，理解我，最难的时候都没露出泄气的表情。”

“——可是为什么到了这么幸福的现在，你却仿佛一副撑不住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呢？”

阳光照在兄弟两人身上，于斑是温暖，于泉奈却是苍凉。

泉奈过了很久才回答：

“因为这不是我的世界。”

“这是未来的世界，”斑提醒他：“我们共有的记忆相同，对我而言你只不过是略过了那之后十几年，从要把眼睛换给我的那一夜过来了而已。但也不错，作为我一直想要保护好的弟弟，你可以尽情享受如今美好的和平而免受伤害。”

泉奈静静地说：“那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哥哥……”

斑熟悉他，立即接道：“平安，以及保存宇智波一族的荣耀。”

泉奈微微一笑，在哥哥和他换眼前夕的那段时间，色色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都一一经历过，迷惘过也憎恨过，但他自问，就算再来一百次，也会向哥哥这样请求。

“——保存宇智波一族的荣耀。”

“哥哥，这其中，也包括您的荣耀呀。”

泉奈低低地对哥哥说。

他曾站在一个人身后遥望，也曾挡在一个人身前对众生举刀相迎；见过一个人纵横万里睥睨天下，也见过一个人在深夜饮泣，如刀剑折断、行者失途。

斑皱起眉头。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再理解我，我现在是幸福的，甚至，比过去的一切时候都要幸福。”

泉奈就不再说话。

太阳将要落山，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上，一寸一寸勾勒出微醺光影，然而泉奈的侧脸却是如磐石般线条分明，他望着夕阳坠下，双眼里的万花筒如同燃烧一般光芒流转。

泉奈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某一个黄昏。太阳将坠之际，暮色随之涌向山河大地，南贺川的河水静静流淌，半枯的叶子从树干上打着旋落下。

泉奈就是在这时候坠入这个世界。

仿佛沉入水中一样，他将要取下双眼，被冷而尖锐的器物刺入眼眶的前一刻，黑暗忽然挟裹住他，拖着他往不可知之处坠下。再睁开眼时，他被告知这已是十数年之后。

十数年之后，乱世已平，木叶自莽莽林海中拔地而起，威震四海。这其中千手和宇智波，山中，日向等等大族相互圈定范围、比邻而居。自初代火影及其党羽上任后，木叶的秩序和等级逐渐成型，千手的地位也在一天天上升，直至攀上众星拱月之巅，所有忍族在千手面前黯淡无光，所有忍者在千手柱间身前俯首称臣。

在某个世界，宇智波斑的名字曾经和千手柱间的威名并列并永世流传，但在这个世界并非如此——有人曾讥笑斑若是个女人，一定会被柱间收入|房中，但事实也差不太离。凶名赫赫的忍者自写轮眼后遗症发作败于千手柱间之手后，便熄了争强好胜之心，更与柱间有了爱慕之心。等到宇智波一族举族皆降，归于木叶时，斑已成柱间入幕之宾裙下之臣，为他在外征战，在内交|欢。宇智波斑这个名字渐渐隐没，他走在街上时，村民会对他微笑，但无人再记得他曾经辉煌。

和宇智波斑的威名一同隐没的，是这个世界的宇智波一族。不知从何时起，他们放下了骄傲，折弯了傲骨，与族外通婚，与外人交好。渐渐地写轮眼也少有人开启，甚至于出现了背负着宇智波之名而不闻写轮眼，不闻家族的族人。

泉奈是后来才发现了这一切。当时他太高兴了，拥抱着双眼完好的哥哥而落泪，为哥哥理想的实现而雀跃。可泉奈很快发现这不是那么一回事。柱间曾邀请他去火影楼参观，但环顾其中，泉奈不曾发现一名宇智波系的高层。他当时便留了心，也不多说一句，回族后便彻查族务，发现这些年宇智波不进反退，甚至隐隐被日向猿飞等族压了一头。

他独自走过大街小巷，学校里宇智波姓的孩子被压迫欺凌，大街上警卫可以对宇智波的族人出言不逊，而族人也不复从前样子，那一种谦卑胆怯的样子泉奈前所未见。

泉奈目睹了一切，在一个午后回到族里。远远的，他就听到回廊里亲|热的各种声响。泉奈呆了好一会，迈步进入屋内。没来得及换给哥哥的眼睛在他眼眶里睁大着，悲哀地看着这场景，看着这荒诞的一切。

泉奈发动了政变，没有成功。

人们说，这个自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野心家一开始鼓动他的族人，用各种往事，潜移默化，挑起他们的怒火，分离一族和一村，但忠诚的宇智波没有受到蛊惑，奸人的挑唆只带来沉默和一致反对。在被火影大人所察觉后，这个小人狠狠受了包括兄长在内众人的一番训诫。

人们说，这个野心家依然死心不改，假意顺从几年后，居然揪出了千手一族二把手暗中进行有关木叶各族的人体实验的机密，引起轩然大波。那时候，木叶人心惶惶，抗议层出不穷，宇智波泉奈便用阴谋诡计乘势将九尾引进木叶，偏偏这时千手正着力于扭转舆论无暇自顾，当夜其余各族死伤无数，他便造谣在灾难中千手一族尸位素餐，以至中小忍族无辜丧命，于是人心更加惶惶。

在这木叶趋于土崩瓦解的时刻，多亏有初代火影千手柱间大人站出来，慷慨激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将大家的心归拢到一起；又有千手扉间率领暗部，追查出正是宇智波泉奈在一系列事件中做幕后推手。于是人心安稳，眨眼忘掉前尘往事。

这一回，宇智波一族深感耻辱，连宇智波斑都不好再为他求情。然而火影大人到底宽宏大量，没有杀他。自那之后，宇智波泉奈便被关进大牢，永不见天日。

那之后又过了不久，到了泉奈的生日。但他本人大约已经不记得了。地牢里又黑又暗，就连头顶上的一线光也因为这些年用眼过度的缘故难以看清。下雨的时候，他便数着雨声计算时间，但多数时候连雨声也难听到，他就独自在那无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枯坐，自觉像被埋入坟墓中，一切与之隔绝。

在原本的世界中他死得很早，因此没有看到死前心心念念的兄长被想要守护的族人背弃，也没有看到他在某一个深夜率领九尾，独自一人向木叶发起冲锋。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兄弟两人却都做出了相似的决定，并且都在不断的挣扎被抛向深渊。这些泉奈都不知晓，另一个世界的斑大概也对此一无所知。

仿佛是冥冥之中，命运降下不能善终的昭示，于是兄弟两人一个接着一个走向不归的道路。

但厄运之外，兄弟之间还有羁绊。

那天晚上泉奈独自去引九尾，巨大的尾兽狂躁不已，它一遍又一遍地咆哮，尾兽玉的能量使山川河流改头换面，使人从心里生出战栗。眼睛里流出的血染红了泉奈半张脸，他的双眼褪为漆黑，下一秒又挣扎着闪出妖异的红色。他和九尾的搏斗持续了一天一夜，在他的血将要流尽的前一刻九尾终于安静，巨大的兽瞳被写轮眼所取代。那一刻泉奈终于松了口气。带领着呆滞的尾兽，他转身遥望木叶。不知为何，他忽然瞧见了尾兽身边哥哥的面影。这不是此世的哥哥，是他来的那个世界哥哥的样子，但又不像。这个哥哥的面影更加消瘦孤寂，眼神似冰似铁。他们在九尾的两侧遥遥相望，那一眼之间，望到彼此悲哀的影子。

脚步声。

是斑过来了。他带了泉奈喜欢的饭团，眼睛里是挥之不去的忧伤和不理解。

泉奈已经看不清他的样子了，但永远不会忘记哥哥的脚步声。

“哥哥，好久不见了。”

是泉奈先开了口。

让斑很意外的是，他脸上居然带着笑容。

“好久不见，泉奈。”斑尽可能严肃地回答：“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过来看看。”

泉奈立刻回答：“多谢哥哥了。”微微笑着接过了饭团。

在漆黑的牢里，他甚至和斑寒暄起来。

“我昨天还梦到哥哥了呢，今天就见到了，真的好高兴。”

“饭团很好吃，谢谢哥哥还记得我的口味。”

“我想过来一定不方便，真的麻烦哥哥了。”